綜藝連著拍了幾期, 又出了一點小意外，大家狀態也不大對, 導演組剛好趁著機會給他們放了個假。

林回舟這一回來接秦家父女倆的時候, 和上一回所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

年輕的父親緊緊抓著小朋友的手，過個馬路都要四處張望一下，眼睛時不時盯著旁邊的小孩, 生怕人把她拐走了似的。

沒走兩步路，小朋友就因為跟不上爸爸的大長腿而有些氣喘。

秦程停住腳步, 主動彎下身，把人抱了起來。

男人許久未見, 身形似乎更為高大了些，修身的衣物把他緊實的身材完美勾勒了出來, 他單手抱著昭歲, 另一只手還提著一大袋子東西, 露出的一截小臂青筋微凸, 線條有力又流暢, 成熟男性的氣息格外的性感。

路的對面時不時還有人往他們倆那處投過去視線。

秦程好似有無形的屏障似的，把這些似有若無的關註完全屏蔽掉了, 倒是他身上的小孩總是帶著乖巧可人的笑容, 朝著那遞來的視線熱情的回覆。

小朋友似乎是不滿爸爸的冷漠, 小手拍了拍爸爸的肩膀, 嘴裏絮絮叨叨著什麽。

年輕的爸爸罕見地聽了話, 過了馬路, 回頭朝著那邊敷衍地揮了揮手。

林回舟看著對面積極和父子倆，啊不, 主要是朝著昭歲揮手告別的其他小嘉賓, 腦海中那些懷疑全都煙消雲散。

呵呵。

他就說秦程怎麽可能和別人能輕易打好關系。

原來是小昭歲的功勞。

林回舟停好車, 下去幫忙接過秦程手上的袋子的時候，掛在秦程身上的小不點朝著他甜甜一笑：“謝謝林叔叔呀。”

林回舟咧著嘴，朝著小女娃露出和藹親切的笑。

秦程二話不說，把人抱走了。

林回舟：“……”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小氣鬼的心裏想法。

林大經紀人幫忙放好東西，關了後備箱，從車後的透明窗瞧見了男人小心翼翼替小朋友擋住車上沿板的動作，頗為驚奇。

這才多久沒見。

秦程還真的有幾分做爸爸的模樣了。

和昭歲的關系也是……突飛猛進。

上一回剛來這時，小朋友下不了車，喊著爸爸抱時，秦程還遲疑了好一會兒。

時至今日，當初那一幕好似恍如隔世一般。

這一次小假期，父女倆打算回一趟家。

林回舟給父女倆充當司機，去機場的一路上，都是聽小姑娘在說話，往日習慣性沈默的秦程也配合著搭理了幾句，話不多，卻也讓人感慨非常了。

和上一回過來時的無人問津相反，這一次回去的路上，還能時常碰見一些追直播的綜藝粉絲，小昭歲瞅見了小粉絲們，還十分有自覺的和他們回了招呼。

於是，小萌娃有多了一批堅實的媽媽粉和姐姐粉。

看著父女倆態度的鮮明對比，林回舟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改個人，培養小昭歲都比眼前這塊硬邦邦的木頭有前途。

林回舟順利把父女倆送回了家，臨走前，昭歲朝著他揮揮手，眼底戀戀不舍的模樣，“叔叔再見呀！”

“歲歲再見。”

他話音剛落，那一道結實的大門碰的一下就被高大的男人關上了。

經紀人在門口盯著冷冰冰的門板看了一會兒，沒什麽表情的呵了一聲。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樣還是狗樣。

屋裏的小朋友不讚同地皺起眉心，“爸爸，這樣是不禮貌噠！”

秦程置若罔聞，但表面依然順從地嗯了一聲。

“你的禮物到了，去拆嗎？”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果不其然，小姑娘一聽到禮物，眼底就冒起了金光，噠噠地邁開腿往客廳裏跑去。

秦程擡眼瞥了一眼緊閉的門，而後表情淡淡地收回視線，擡步進了客廳。

想拐帶他家小朋友的人，他一個好眼神都不會給。

這頭的小昭歲已經跑到了客廳的桌旁，自發拆開了這些收來的禮物。

小朋友的七歲生日剛好就在明天。

節目組大約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也沒有占了這時間錄節目，反而給他們放了假，臨走前小昭歲收到了不少工作人員和其他嘉賓提前送來的禮物。

其中還不乏一些粉絲的贈禮。

只是大概小不點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人氣這麽高，光是收劇組裏粉絲送來的禮物就疊了這麽大一堆，小山丘似的。

有糖果、手工小餅幹、還有發卡甚至是精致的小手鏈。

昭歲凝神，認真研讀了一番禮盒裏的小卡片。

季瑾瑜給她送了漂亮的銀絲手鏈，蔣放送了糖果發卡，張悅妍送了手工小餅幹，江遠柏送的是大白兔糖果。

小家夥拆了禮物全部往自己身上疊，她帶不上手鏈，還催促秦程幫了忙。

昭歲跟個精心打扮的小花蝴蝶似的，在爸爸的面前華麗轉了一圈，最後學著電視劇裏優雅的舉裙動作，有模有樣的演示了一番。

小姑娘下頜微揚，像只驕傲的小孔雀，“爸爸，歲歲漂亮嘛？”

秦程整理著桌面上的空盒，聞言，掀起眼皮，目光駐足片刻，評價道：“漂亮。”

很多人給小昭歲送了禮物，很多人也很喜歡她。

昭歲喜不自勝，見爸爸盯著自己的禮盒發呆，只當爸爸羨慕她收到了好多的禮物。

於是，貼心的小朋友屁顛屁顛纏上爸爸結實的手臂，踮起腳，啪嘰一下親了親爸爸的臉頰。

“爸爸生日也會有很多很多這樣漂亮的禮物噠！”

“一、二、三……十五，”昭歲豎著手指對著禮盒一個個數著，嘴裏碎碎念道，“歲歲也要給爸爸送這麽多生日禮物慶祝生日。”

秦程波折的心臟又被無形撫平，望著小孩濕漉漉的眼瞳，心頭發軟。

對著什麽都不懂的小不點，他難得生出了幾分傾訴欲，“用不著，我不過生日。”

一年一度的大事，在他眼底輕如浮雲，甚至於還有些冷漠。

昭歲楞了下，“為什麽呀？”

“我出生的那天是另外一個人的忌日，所以沒什麽值得慶祝的。”

秦程沒什麽情感的陳述，但話一落地，又覺得不妥，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一個小孩子說這些。

他語調一如既往地冷，不鹹不淡地脫口而出那一席話，眼底甚至一閃而逝那不知名的涼薄和自嘲。

只是藏在蚌殼裏的柔軟遮掩的太過嚴實，外人鮮少接觸，故而此般表露，才顯得如此生疏。

爸爸現在很難過。

小朋友對於情緒的敏感非成年人所及。

秦程坐在地板的墊子上，表情冷淡而沈默，昭歲不發一言，鉆進了爸爸的懷裏，抱住爸爸的脖子，小手拍了拍爸爸的堅實的後背。

溫熱的手心溫度通過一層薄薄的衣料傳達到男人的皮膚之上，伴隨著血液的流動抵達怦怦跳動的胸口。

小家夥不輕不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而上，張口的氣息餘溫被耳垂敏感的察覺。

“但是爸爸的生日對歲歲來說很重要呀。”昭歲輕聲細語，覆而著力繼續強調，“這對歲歲來說很重要。”

小姑娘語氣綿軟，音調卻是鏗鏘有力，砸在秦程的耳上，也落在藏在蚌殼裏的心上。

旁人總說爸爸情緒敏感多變，覆雜難言，性格十分古怪。

也只有深入了解爸爸的經歷才知道，其實爸爸只是不懂如何表達心裏的感受而已。

畢竟他從出生開始就被人定義成了不幸，母親的死亡如夢魘一般，從小到大壓在他的肩上，結交的好友轉眼就能因為利益竊取他的創意，抹黑他的所有。

她的父親遭遇了那麽多不公還能如此努力的保持對於這個世界的善意，這該是多麽讓人心疼啊。

秦程任由小家夥抱著，目光掠過窗外落下來的一點細碎金光。

室內安靜，落日西斜，闖進來的光輝內有輕飄飄的灰塵飛舞，如似空中翻飛的蝶翼，帶著暖日的餘溫，屋內的冰涼似乎也因此一掃而空。

沒由來的生出來一些莫名的安穩。

徒生的安定讓人困頓叢生，秦程垂下眼，一如既往保持緘默，倒是學了小昭歲平日裏的那點乖順模樣。

“爸爸今年生日想要什麽禮物呀？”昭歲悄咪咪地打探。

秦程言簡意賅：“沒有。”

他沒什麽想要的東西。

如果非要索取的話。

秦程瞥了一眼嚼著糖，睜著烏溜溜大眼睛，看起來十分心滿意足的小孩，心道。

那希望每一年都可以有人陪他過生日吧。

昭歲觀察了一下爸爸的表情，也和笨笨打探了一番，得知爸爸心情好了不少之後，自己的情緒也高漲不少。

小不點嘿嘿笑了兩下，自己剝了糖紙，給爸爸投餵了一顆糖。

瞧著爸爸嚴肅的俊顏，昭歲好奇地眨眨眼，“爸爸給歲歲準備了什麽禮物呀？”

口腔裏黏糊糊的感覺十分陌生，秦程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而後慢吞吞回答：

“明天送。”

言下之意，今天不能提前告訴她。

小不點神神秘秘地看了爸爸一眼，捂著嘴，心裏樂開了花。

嘿嘿。

爸爸還知道保留驚喜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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